小动物棒棒糖(备考中。)

小熊波比口味

短打

诗的最后一行。



清脆的打板声落下,一天的工作进入尾声。

那是他们在山里拍摄的最后一天。也是他们在山里住的最后一晚。孙一通的故事,也理应如此结束了。

即使于他而言已经杀青,可以松一口气了,可他仍然有些恍惚。站在一台又一台摄像机与茫茫青山之中的瞬间,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或者说,他内心比他想象中对这个角色还要不舍。可是不舍的又是什么呢。是为一个人赋予生命的成就感,亦是在镜头下孔大山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王一通自知一直在演的,是孔大山和他共同的灵魂,是孔大山的一部分,也是他的一部分,是真正的他们。可脱离了这个载体,他们又重新变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被赋予身份的剥离感越发强烈,仿佛一直隐藏在皮囊中的心被剖出,在空气中慢慢腐烂。每个艺术家都有自己的缪斯,可两个艺术家之间的爱,又哪有那么纯粹。

他转过身,只见孔大山穿过摄像,从人群中走到他面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他像往常一样跟着孔大山一起收拾设备,与其他人谈笑,任由情绪不断发酵,直至白昼的余温散尽,露营的人们点起灯,纷纷陷入睡眠。

他们不约而同的睡不着,并排躺在山地车的后座,透过天窗看天上的星星。山里最大的好处,就是每晚都能数着星星入睡,那些闪烁的光点总令人神往。人对世界的幻想也是在这些没有被定义填满的世界里一点点构建起来的。他们点燃一支又一支烟,看着对方漫无目的的咯咯傻笑。王一通感觉自己的皮囊中装满了时间和骨肉交融的碎片,笑声随着这些碎片的碰撞被抖落出来,在空中回荡。他们笑得车座位也跟着颠簸,如同走上了崎岖的路。

孔大山用沾染着香烟气味的手触碰他的脸,像是在确认自己并非在梦里。王一通清楚的闻到那股味道,不禁害怕自己也不过是孔大山身边那样必要的消耗品,待到刺激和新鲜感燃烧殆尽,便会被毫不犹豫的抛却,于他而言仅仅是丢下了不值一提的易耗品,而那动作在王一通眼里则无异于在心上烙下一块疤。孔大山也望出了那双眼中的悲戚,王一通的哀婉实在太复杂,他一不留神便让那些思绪从注意力的空隙溜走。

好在这次他已经猜出了几分,猜出了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分别前的承诺。孔大山也知道,永远的爱不存在,他从来不敢给出承诺,因为他比谁都要清醒,也比谁都害怕步入理性的另一端。可相较于宇宙的浩渺、时间的悠长,人生也不过是短短一瞬。而在这短暂的一息间中做出的承诺是那样微小,甚至没有反悔的余地。

“等到电影拍完,我们一块去旅游吧。”

他不喜欢太过煽情的话,这样的示意于他们而言刚刚好。

“好。”

“下次我们去沙漠吧。然后去海边,去看雪山也行。”

“好。”王一通连连点头,声音却越来越颤抖。

王一通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条相互缠绕着的螺旋线,或许现在他们的命运,也逐渐变成了那条相互印证彼此的螺旋线。

诗总会写到最后一行,故事总会以一个结局完结。人的一生不会。人的一生会在无数的回忆和时间里不断圆满。因而他开始相信,他们不会真正分离,一切不会真正结束,爱也不会就此彻底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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